书法家文化底蕴比写好字重要

怀素自叙贴局部
书法是中国独有的线条艺术。它不仅有交流信息的实用性功能，还以特有的造型符号和笔墨韵律，融入人们对自然、社会、生命的思考，表现出特有的思想文化、人格精神与性情志趣。

随着科技进步，书法逐渐退出实用舞台，但其审美欣赏功能不断强化。中国书法自新时期以来30年间，笔墨语言、形式表达更加丰富。书法协会、展览、书法出版物、书法媒体和书法市场共同构成了当代书法的生存空间。当下书法面临着什么问题？书法家该如何定位自己？

在日前举行的“2012《中国书法》年展·当代中青年60名家提名展”上，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陈振濂[微博]就“当代书法创作的价值观与方向感”的主题，和与会书家进行了探讨。

回归经典再出发

参加此次提名展的包括张公者、张继、王厚祥等一批活跃在当代书坛的中青年创作骨干。他们经过多年的探索和努力，创作出了一批功力精湛、风格多样的作品。

有技法，有功名。这些正处于创作平稳期的中青年名家，却面临着以后的路怎么走的问题。“今后的书法家一定不会是"一招鲜，吃遍天"了；除了标杆式的经典作品和风格以外，还要看书法家个人的底盘有多大，表现力有多丰富。”陈振濂认为，虽然参展的书法家已经是中青年里的佼佼者，但与一个大师应该具有的素质和综合能力还有差距。这个阶段，退步比进步容易。

当下的展览，书法家们可以把桃符变成对联，把对联变成中堂，把中堂变成横额，用拼贴，用色彩，在形式上极力创新；但其笔墨却难以适应多种语言，重复率高，往往窥一斑而知全豹。

陈振濂认为，这跟书法家的底盘大小有关。“一个书法家如果能兼容并蓄，面对大量古代经典的字帖时，可以今天临《秦峄山碑》，明天写甲骨文，后天写书谱……这么一溜下来，如果每一个字帖都能从他手中鲜龙活跳地呈现出来，那么他的笔头工夫、对经典的理解程度都会不同，底盘也就大多了。”

大底盘并不意味着专攻领域的弱化。相反，由于底蕴深厚，书法家的表现手法愈加丰富；这种丰富性让参照系数变大，反而使得书法家对某一领域的把握和研究越来越专精。“积累越来越厚，你主动阐释的能力就会越来越强。”因此，陈振濂主张，成名的书法家不要固守已有的个人风格，守株待兔式地对待创作，而要以谦卑的态度重回经典，融会贯通。

书法不只是抄录

今天的书法，群众基础广，参与度高，但门槛又相对低。很多人顺手就可以写书法，顺口就可以自称书法家。一个普通的书法家，其作品的点画笔墨工夫，甚至可以与古人媲美。但是，今天的书法遇到了什么问题呢？

打开《兰亭序》、《祭侄文稿》、《寒食帖》这些经典之作，无论是王羲之在流觞曲水的得意中，还是颜真卿在追忆哀思的悲愤中，或是苏东坡在孤独寂寞的惆怅中，他们情之所至，遣兴书写，带有强烈的体验性，至纯至真，造就了千古卓然的地位。

古代的书法家(特别是宋代以前)，流传下来的作品多是自己的诗文创作。当代书法作品则主要以抄录前人的诗文为主，自己创作很少。“古代的书法家都是文人学者，因为科举考试，从政的人写文章也是一流。因此，古代的书法家随手拿一张纸、一支毛笔，点画信手，顺手就是文章。今天，很多书法家只关心写得好不好，不管写什么内容。这对于书法来说，就是把它的文化根基抽空了。”陈振濂说。

由此不难解释，现在书法作品中会出现错别字，漏字掉字，或是语句不通。“今天的书法家的文化支撑比古人差远了。这可能是当今书法家的一个致命弱点。”陈振濂认为，书法家必须强化文化根基和文史工夫。“在这个基础上，可以有一部分人来尝试创作"此时此地此人此事"的作品。这种对书法内容的开拓，是一个发展方向，是一种目标，但也仅仅是目标之一。”他认为，一个时代应该有一个时代的目标。“30年前，我们用毛笔写字；通过30年时间，我们把书法变成了一个非常充沛的艺术表达；这个目标达到以后，我们就希望寻找到新的目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