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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人翰墨--王家葵教授精彩章草书法长卷《吟风醉墨》
- 作品简介:学人翰墨--王家葵教授精彩章草书法长卷《吟风醉墨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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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家葵,1966年8月生。字曼石,斋号玉吅,四川成都人,医学博士,成都中医药大学教授,山东大学宗教、科学与社会问题研究所兼职教授。《南方都市报》“阅读周刊”专栏作家。出版《神农本草经研究》、《龙门药方释疑》(合著)、《中华医学文物图集》(合著)、《陶弘景丛考》、《救荒本草校释与研究》、《中药材品种沿革及道地性》等著作,国家重点项目《中国道教科学技术史》医学篇作者,发表本草学、药理学、道教研究论文数十篇。博学好古,书法篆刻均工整。历年著作有:《龙门药方释疑》校勘药方洞碑刻文字;《陶弘景丛考》涉及焦山瘗鹤铭作者;《肥致碑考疑》讨论新出汉碑真赝。近年来,留心近代艺术历史,点评近代印人,品藻晚来书家,心力聚成《近代印坛点将录》、《近代书林品藻录》两书。2011年辑专栏所出为《石头的心事—玉吅读碑》由新星出版社出版。
著作《近代书法林品藻录》并不是简单地罗列人物给予考评,而是以司空图《诗品》为纲目,首先将120位入选的书法家按书法风格,或人物性格,或职业特点,归为24类,再逐一品评。入选人物为1900-1999年间去世的书法家。每个书法家单独占一条目,每一条目由正文、图例说明、图片三部分组成。正文采用浅显文言,每一人物之末,系以“赞”为总结;图例说明则用白话写成,文辞直白,观点鲜明,其内容或研究艺术流派,或介绍作品背景,或谈论相关掌故,但怕有内容都与图片呼应;所选书法图例,来源慎重,首先排斥有争议或疑伪的作品,是作者精心选择的代表作。
《近代书法林品藻录》评说事件,月旦人物。偶然涉及文献典章,皆生动有趣。凡所陈说,虽伏文掌故,坚持言出有据。一般艺术爱好者、旧文化的关心者,皆可把玩欣赏,专业研究者于书中所陈述之细节、观点,亦能有所启发。
一、不过“业余”爱书法
老实说,王家葵先生不是“书法家”。
他写字不下三十年,从没给什么展览投过稿(当然不可能入展获奖),从没折腾过个展、联展,从没印过作品集,名片上至今没有任何一级书协的头衔,成都的书家不知道本地还有这么位“同行”……这样的写字者,能叫“书法家”吗?
显然王家葵(为行文简洁计,以下不称“先生”)无心争取 “书法家”的头衔。对他来说,写字就如同搓麻、抽烟这样的爱好。享受书写的愉悦,是他生活的一部分,离了不行。
我完全能够理解书法爱好者对于展览的热衷,对会员资格(职务)的追逐,对成名成家的渴望。可是这些并非写字的必有之义,甚至有时候会成为阻碍。
王家葵这样把书法完全当作“雅玩”的书法家,在现在这样的书法生态中,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?
二、不务正业的药理学教授
王家葵是成都中医药大学的教授,医学博士,专业是药理学,这是他的本行。可是他的确不务正业,对于这一点,不妨参看他回答的新世界出版社木铎文库的作者问卷,或者干脆摘抄百度百科中的简介:
王家葵……成都中医药大学教授,山东大学宗教、科学与社会问题研究所兼职教授。《南方都市报》“阅读周刊”专栏作家。出版《神农本草经研究》、《龙门药方释疑》(合著)、《中华医学文物图集》(合著)、《陶弘景丛考》、《救荒本草校释与研究》、《中药材品种沿革及道地性》等著作,国家重点项目《中国道教科学技术史》医学篇作者,发表本草学、药理学、道教研究论文数十篇……历年著作有:《龙门药方释疑》校勘药方洞碑刻文字;《陶弘景丛考》涉及焦山瘗鹤铭作者;《肥致碑考疑》讨论新出汉碑真赝。近年来,留心近代艺术历史,点评近代印人,品藻晚来书家,心力聚成《近代印坛点将录》、《近代书林品藻录》两书。2011年辑专栏所出为《石头的心事—玉吅读碑》由新星出版社出版。
另有《登真隐诀辑校》,是中华书局“道教典籍选刊”系列的一种,出版于2011年8月,还没有补充进去。
对他在本草、药理、宗教方面的研究,我全不懂。由于在碑帖拓本上的兴趣,他最早进入我的视野是因为那篇《肥致碑考疑》,后来读到他的《近代书林品藻录》(知寒堂主人李志勇兄曾多次推荐),我虽然觉得此书按《诗品》之例,把近代一二百书家厘分为二十四品之举费力不讨好,对此体例颇不以为然,但对他的视野和赏鉴力还是深为服膺,相对于那些人云亦云、以耳代目的“评论”,这一百二十篇短文分量可见。
有关书法篆刻的著作,他还有《近代印坛点将录》和《石头的心事—玉吅读碑》二书,前者谈篆刻,后者谈金石,我相信随便翻一翻他的这三本书,大概就可以知道这位药理学教授有多么的不务正业,而对书法篆刻的用心,确是远出于许多书法篆刻家之上的。
三、王家葵的字外功
王家葵写字,多为章草书,似得力于宋克最多。对于其书,只引北京的刘涛先生(《中国书法史·魏晋南北朝卷》作者)在请王家葵写字之后回信中的一句话:
奉得尊书两条,洁净若宋仲温,读之快人。
我相信能够读到这篇小文的朋友,于书法都有目力,因此这里对他的字不再饶舌。这里想说的是,一个书法家,究竟需要什么样的素质?
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很多这样的书法家:
几乎不买字帖以外的书,连《中国书法史》都没读过;
认为除了拿笔写字、研究技巧以外,其他全是扯淡;
对作品“拼接”、“制作”样式和技术的兴趣大于写字本身;
“之乎者也”地用文言写信,却无一句通顺,语病百出;
……
对于这样的书法家,我视为“纯书法家”(不知道这个词是否首创),他们在用笔、用墨、结体、章法等方面都力求精到,甚至有的已不让古人,但是竟成“展览体”,千人一面,令观者望而生厌,只能说离书法越来越远了。
章草在技巧上没有“二王”一路行草丰富,王家葵自然也不可能在技巧上与国展中“二王”一路作者争胜。喜欢王家葵书法的人,常常说到“气息”,的确,他的字书卷气十足,这正是很多书法家求而不可得的东西。之所以能如此,我相信源于其学养和眼界。如果说学养和眼界无法眼见手触,那翻一翻他的书,读一点他的诗文(包括题跋),我想自会有判断。此处仅引为竹庵画家山水册题诗二首,或已可见些功力了:
劫近红羊难隐居,心情早与世情疏。渝州老友新图至,简淡墨痕无字书。
聒噪俗谛胜真谛,触忌知机自禁言。不用丹朱青碧色,唯将焦墨染桃源。
四、这么好的人不多了
王家葵写字卖钱,始于2011年4月。他的博客上挂出润格。以前他是不卖字的,朋友有喜欢的他就送。润格定得很低,固然有他觉得自己在买卖字的这个圈子里没什么名气的原因,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自己写字是乐事,获得了愉悦,又能赚到点钱,这就已经可以了。
说起来很难令人相信,他的确是不在乎钱的。作为大学教授,车子房子都有,他觉得很满足,可是他希望两三年以后能够有笔钱送孩子出国念书用。他的朋友熊长云兄劝他卖卖字,一者能慢慢攒点钱,二来喜欢他的字的人能买到,他才贴出润格来。这是他卖字的起因。
至于为什么要送孩子出国念大学,他曾经跟我说过,是因为在大学工作多年,太明白中国的大学是怎么回事了!所以要尽力让孩子出去念书。我很理解他这个想法,我知道他心底里很希望我们这个国家能够好一些,希望以后的孩子们能够生活得更好。
这说法听起来很可笑,可是我想了半天,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才好。或者干脆就说他跟我一样,是个所谓的“愤青”吧(虽然他已经过了年纪)。他的微博里,很多转发,玩新浪微博的朋友可以搜索“玉吅”看一看他在关注什么,这里不多说;他觉得学校给他安排的课程不对,没有学过生理、微生物的学生怎么能够听他讲化疗物概论呢?他愤而退课;他欣赏韩寒,他觉得韩寒有时候说得很好,是对这个国家好,别人说欣赏韩寒很浅薄他不在乎。
王家葵信佛,他不想写心经卖钱,可是现在都喜欢要心经一类的手卷,他就告诉我,以后心经手卷所得款,全部捐给王克勤的“大爱清尘”。我说这是他和买家共同的功德。
如果说大爱是虽然卑微,却不放弃以微弱的声音批评、呼吁、争取和努力,是对同类、同胞的爱,是行举手可及的善,那么,可以说王家葵就有这么一种难得的大爱之心。
今人王壮弘先生曾在《艺林杂谈》一书中写道:“碑,《说文解字》释为‘竖石也’。即竖在地上的石头,原先是没有文字的。这种没有文字的竖石,在古代有三种不同的用途;一种是置在祠庙之中,作为拴祭祀牲口用的;一种是设在宫中,作为观测日影,计算时间用的;一种是临时竖立在墓穴旁,作为引绳下棺用的。后人遂刻字其上,或纪事,或颂德,相因成制,遂成今日所见之碑。”碑刻在中国文化史上,是一份绝对不可忽缺的人文遗产。
自欧阳修《集古录》(又名《集古录跋尾》)第一次系统地对金石碑刻予以整理之后,历代有关碑刻研究的专著可谓充栋连屋,难以确计。至清代乾嘉年间,金石碑刻研究俨然已成为一门“显学”。而到民国时期,则更有“士人而不知碑帖而不明碑帖,直如农夫不辨菽粟、工匠不识绳墨”之说。故在古代文人士大夫心目中,不识碑拓者,不可称为鉴赏家。但古今传统的碑刻研究,大多侧重于书体鉴赏、流传考证、拓本鉴定和文字著录等方面。而且阅读群体也主要是此道中的特定人士。所以从某些程度上说,碑刻研究其实是一门专业性极强的人文学科。
家葵先生的新著《玉吅读碑:石头的心事》(以下简称《玉吅读碑》),共收入他近年来读碑随笔五十篇,计十二万字。这是一本与古今绝大多数的碑刻研究著作迥然有异的“原创”之作。我之所以称其为具有“原创”性,是因为他在古碑解读的方式上,另辟蹊径,独出新义。而且在每篇约一千四五百字的文章里,尽可能提供给读者以最大的知识信息量,在这些信息中还包含了碑刻学以外的许多其他学科知识,显示了作者广博而精深的学术素养。这是我们在以往阅读其他同类的碑刻著作时所稀见的。在当今“速读”风尚盛行的年代,像这样的文章,可谓雅俗共赏,咸受其益。
《玉吅读碑》中的五十篇文章,以我的粗浅之见,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类:古碑故事、佛道典故、儒门碑事、碑外谈史、唐碑政事等,既可按类阅读,也可单篇阅读。它们不仅涉及碑刻史上的煊赫名碑,亦有今人鲜知的冷碑残刻。名碑解读,历代资料详多。但如无新义而抄纂转述,则几与前人雷同。冷碑残刻,因史料稀缺,如不以自己独有的综合学养予以钩稽求索,则往往又多流于“戏说”或臆断。而此类文章,诚如孙过庭在《书谱》中所批评的那样:“重述旧章,了不殊于既往。或苟兴新说,竟无益于将来。徒使繁者弥繁,阙者仍阙。”虽能享一时之盛名,却终将被抛入“文字垃圾”或“文化快餐”之列。
因《玉吅读碑》是报刊连载专栏文章,所以必须要考虑特定的读者群体,故其稍侧重于通俗性,无可厚非。但通俗性与浅俗或“戏说”,却有着本质上的根本区别,绝不可同日而语。否则即为“知者贻笑大方,不知者抚掌称奇”。《玉吅读碑》除了必须具有的碑刻知识之外,还涉及碑刻以外的许多知识,它们大致包括哲学、史学、文学、宗教学、中医学、古文字学、文献学、题跋学等等。在充裕的文献之下,“充分施展精妙的想象力”,在那些文献缺失之处,希望还原历史真相或重构历史的可能(见本书贺宏亮先生序言)。另外,《玉吅读碑》除了在另辟蹊径和赋古碑以新义之外,在通俗性与学术性的“分寸”之掌握上,举重若轻,收放无痕。而借古寓今,两相映照。深意幽远,读者会心。此也正是本书独特的魅力之一,只可惜我无能力在此予以一一详评。任何历史之所以有无穷的魅力,就在于它允许一代又一代人对之进行重新的解释和借鉴。而那些有原创性的写作,正是此魅力的具体展现。
古今关于碑刻学或金石学研究,大致包含了三个主要的学术范畴:一是碑刻实物(原器物)的历史;二是实物在摹拓过程中变化的历史;三是拓本鉴定的历史。但碑刻文字上的史料文献价值,历来是此方面研究的薄弱环节。虽然古今亦有少数学者曾有所涉及,但大多浅尝则止。因为历史学家或文献学家,大多非碑刻专家;而碑刻专家又非历史学的专业人士。故对方面的研究和应用,唯有熟悉多项人文学科之人,方可以涉足此领域,并能够将之“交叉”和“打通”。
王家葵先生的《玉吅读碑》一书,在此方面作了有益的尝试,也为其他人文学科的研究者开拓了全新的视野。因为一切真正的艺术品都是历史文献,只有那些对此道谙练之人,才能够去发现它们的价值。
文章源自止堂张磊